我还记得故乡野里的戴胜鸟。小时候我见到它们,惊为天人,它们的羽冠让我以为是皇宫里的帝后降临。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在心里默默记着,这世界上有一种鸟,头部有着极致的美。但是,我不知道它们姓“戴”。故乡玉山,全镇只有一家人姓戴,它是出走的女儿还是归家的儿子,我无从判断。
在我老家的山林边,一块平地上,童稚的我邂逅了这种终生爱着的鸟。在一地灰雀中,我一眼就区别出了它俩。很有意思的是,我有限见过几次的戴胜鸟,都是成双成对,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恋爱而生。似乎那一身华冠亮羽,也是为浪漫而生的。
那时的它们见到我并不惊惶,轻巧地向我的语感里走去,像踩着无声的节奏,回到原本属于它的暗喻里。我觉得此生一定与它们有关联,我要么是这种美的叙事者,要么是这种爱的抒发者,要么是这种情调的传达者,要么是这种炫技的模仿者。我一生都在用汉语学习它们。